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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雍聊斋AU——缘起湖畔(上)

故事出处是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卷一中的小故事“王六郎”。文中()内的部分为原文原句。

ooc警告:“雍正是怡亲王梦男”。


    

从前,在一环山抱水之地有一个村落,田少而肥沃,且有一湖,村民耕种间隙时而垂钓,得一二鱼虾添作餐佐。村中有一单身青年胤禛,父母早亡自立门户,然家资丰足、薄有田产,性情潇洒,并不全情于耕种之中;间或读书垂钓,于佛学之道上天资聪颖、偶有所得竟能著书释义,可见其颖慧若此。


胤禛颇嗜杯中之物,每月朔日临湖垂钓之时,常携一葫芦装酒,独酌无趣,则(酹「lei、去声,将酒倒在地上,表祭奠之意」酒于地,祝云,河中溺鬼得饮)。得鱼货颇丰,邻人俱称奇。


至仲秋朔日,临湖独酌,忽见一少年翩然而至,仅着素衣,神情泰然、行动潇洒,初见便觉可亲。便邀对坐,同壶而饮,对谈佛法,机锋往来、大觉畅快。


至夜,月色朦胧,胤禛已是薄醉,见少年于湖畔徘徊,自思一见如故,而少年未及弱冠便能领悟众妙之门,更觉钦佩。恍惚之间,少年已来到胤禛身侧,指鱼竿曰,“君今日竟无所获,请为君驱之”。(遂飘然去,少间复返),即刻鱼竿稍动,未几竹篮已满。胤禛大喜,欲以鱼赠之而不受,曰:“得君佳酿,(区区何足云报),但请异日复共饮耳。”胤禛喜不自胜,云“诚所愿也,不敢请耳”。相约次月,遂拜别,少年且行且顾,欲言又止再三,曰“吾单名祥,相见可呼十三郎”。


归家后,坐卧不宁,少年之形貌仿若近在眼前;思及二人交谈之情状,恨不能即刻复相见,以至于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相约之日迫近,冬日已至,寒风瑟瑟,胤禛以去岁之寒梅为熏香,以示郑重;及至湖畔,少年已立于岸边,衣袂飘动,恍若未觉寒风已至。当是时,胤禛未及思索其中异状,只觉再见之喜悦。


自此,二人时常相约对酌,谈天说地;愈久胤禛便愈发钦服十三郎的学识:禅机辩经,他既能与自己互打机锋,又能将其中章法娓娓道来;农耕桑织之术,他也能从犁的制法谈到统筹水利灌溉;至于圣人之言,他对四书五经显然极其详熟,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从一开始的每月相约,到后来半月相会,再到隔日就要相见;胤禛将农活租给邻人,只一心扑在这隔日之约上。越与他投契,胤禛便越无法忽视围绕在这少年身上的谜团:他自称年仅十七,但却学识丰富如同老先生,还比钻进故纸堆里的先生多了对实用知识的了解;他突然出现,又毫无痕迹的消失;他仿佛一直感受不到寒气的来临,穿着初见时的衣裳却从未叫过冷;二人即将分离前,他总能奇迹般将鱼群驱赶过来让胤禛满载而归。这个神秘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呢?


胤禛渐渐沉迷在与十三郎的会面中,他讲到喜欢事情时的神采飞扬,他被自己逗笑时的可爱情态,他认真注视自己说话时的样子甚至会让一向口若悬河的胤禛瞬间失语。胤禛有时候会想着,不管十三郎有着怎样的来历,能与他相识对自己来说都美得像梦一样,如果这个梦能永远不醒来就好了。


冬去春来,炎夏又至,胤禛已经和湖畔的少年相识一载,然而二人之间的默契已经像积年老友般合拍,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立即知晓其意。一日,胤禛如约而至,发现少年已经先到了,正远远眺望着湖的对岸,被阴影遮住的神情无端让他感到悲伤。


胤禛在距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住了,就这么望着他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回头看到了一年来越发熟悉到令他心安的人,嘴角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二人席地而坐,对饮数杯,但少年今日却仿佛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只是安静听着胤禛侃侃而谈。渐渐地,胤禛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不再一个劲儿说下去,内心里忐忑起来。忽见对面少年郑重了神色,“与君相识以来,乃知世上竟有如此投契之挚友,我一直将您视作我的至亲兄长一般。可是,我很快就要离开您了。”神色悲伤,竟落下一滴泪来。


胤禛脸色大变,心里忐忑之意更甚,忙问对方缘由。少年似乎难以开口,犹豫半晌才终于说到,“(情好如吾两人,言之或勿讶耶)。我们就要分别了,告诉您实情也无妨:我其实是ghost,多年前死在这里,素日里爱喝酒,(前君之获鱼独胜于他人者,皆仆之暗驱以报酹奠耳)。明日我的业就满了,会有代替我的人过来,我就可以去投生了。和您相聚就只剩下今天了。”


胤禛心想,原来如此,从前令他疑惑的地方这下都明白了。今天从见到少年就产生的恐慌突然就扩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明天以后,他和十三郎就再也见不到了。可是少年业满往生,应该是件高兴事才对,自己身为他的挚友应该表示祝贺才是。于是胤禛拿起葫芦先为对方满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添上酒,举杯祝道,“贤弟饮了这杯酒,就别伤心了。如今你业满劫脱,正应该庆贺才是,愚兄贺你新生了”。说罢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可随着一股热意进入五脏,心里却空落落的。


二人一杯接着一杯畅饮起来,胤禛心头烦乱得很,直想着开口挽留,又明白不叫人往生简直无理取闹,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十三郎,他就难受到不行,再也没有人能和他酣畅淋漓的进行言语交锋了,过了今夜他也看不到那张有些锋利、笑起来又有些柔和的脸了。酒入愁肠催人醉,胤禛接着酒意痴痴望着对面少年,与他闲话些家常,随口问道,“谁会是那个代替你的人呢?”少年答道,“兄长若看到一名试图渡河而溺亡的女子就是了”。是夜,谁都不愿意离去,二人一直断断续续聊到拂晓时分,终于还是拥抱作别。


第二天,胤禛宿醉头痛不已,但不愿躺在床上,于是起身来到河畔旁的树林中悄悄窥视,果然见到一名少妇抱着婴儿来到河畔,好容易找到一艘船,她将孩子放在船上、自己也上去试图以手为桨渡河,然而船身木板逐渐掉落,眼见少妇孩儿都要落水而亡,胤禛本能就要去救,但思及十三郎若无代替者岂非不能转生,因而踌躇不已。终于他怀着对妇婴的愧疚之情,没有动;只是闭眼心中向佛祖祷告,愿一生行善食素,以赎今日罪孽。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船身恢复完好,妇人婴儿已经来到湖对岸,因而颇感奇怪。


当天晚上,胤禛又来到湖边垂钓,却看到不应该在这里的少年向他飞奔而来。二人喜极相拥,都为还能见到对方而庆幸不已。十三郎笑言,“今日与兄长再见,以后便不说分别的话了。昨夜见那婴儿可怜,我便救了他们母子,不忍为了代我一人而致使他们两人丧命,因此舍掉了这个机会。下次再有代替我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与兄长的缘分还没尽呢。”胤禛且喜且叹,十三郎不仅样貌好、学识丰富,还有着真正的仁爱之心;虽然仍能相聚如初,但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失了这转世的机会呢?


胤禛自此又恢复了和十三郎的隔日之约,他开始不满足于愉快的交谈,常常借故挪到少年的身边,与他碰杯时也会故意用接触他的手:十三郎的体温较常人更低,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胤禛觉得和他拥抱、触碰都熨帖极了。


自二人重新相聚以来,胤禛每晚回家时总是恍恍惚惚,脑海中回荡着当日十三郎的笑颜,躺上床准备睡前久久挥之不去。


可惜没过多久,二人又一次相见时,少年又一次说出了告别的话。胤禛感到心脏沉了下去,强颜欢笑道,“贤弟这么快又有代替的人选了吗?”不料十三郎摇头道,“之前的恻隐之心偶然被天庭知晓。天帝授我京郊土地神之位,距离此地千里,我就要去上任了。若兄长不嫌弃路途遥远,就去看看我吧!”


当夜胤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们第一次没有喝酒,只是相对而坐,回忆着从前相聚甚欢的日子。胤禛的眼睛紧紧盯着十三郎,希望能永远记住少年的样子。明明谈论的都是从前美好的日子,可两人不知不觉都湿了眼眶。


当胤禛第二天隐隐带着希望来到湖畔时,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风景:他一夜未回家,怀着期盼等在原地,次日回家就病了。胤禛一向身体强壮,但这次大病一场,两个月后才恢复健康。病中多思,胤禛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眼前恍惚出现了那个飘逸的身影,他一边走向自己、一边冲着自己笑,胤禛的心情也逐渐急切起来,甚至等不及他走近就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对方。当十三郎冰凉的手指终于触摸到他的额头,胤禛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甚至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久远到母亲去世前。那是一种仿佛婴儿被母亲抱着、用充满爱的目光凝视着、微笑着的安宁。胤禛就在这样的极致平静中睡着了。


当他逐渐好转后,胤禛回忆起这个梦,回忆起当时的心境:仿佛只要十三郎在身边,一切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世俗的欲望、自我实现的需求统统靠后站,那一刻的他已经获得了最大的满足。胤禛的脸红了,他知道自己爱上了那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的人。


他决定照着十三郎的话去找他,于是很快轻装出发了。到了京郊后,胤禛很快发现了一间新的土地庙,于是问附近的村民。村民大惊:“客人您就是胤禛?”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村民变得异常郑重,说道:“我在几天前得到了神的托梦,要我接待您。”


胤禛于是来到了土地庙,拿出从前的酒葫芦祝祷道:“与贤弟别后,我一直思念你,以至于病了两月。如今践行你我当日的约定来相见,你也给我托梦吧!我们还像从前在湖畔对饮时那样,好吗?”将酒撒在地上,又自己喝了一口。“贤弟如今位列仙班,愚兄总觉得和你的距离更遥远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你我结为兄弟吧。我在家中排行第四,你若同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四哥吧。”


当夜,胤禛向村民借了草席和被褥,准备在土地庙过夜,期待着与十三郎在梦中重逢。


入夜后,胤禛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他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但已经和记忆中大不相同了。十三郎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袍子,上面还绣着繁复的精美的花纹,头上带着一顶圆圆的冬帽。打扮起来的他更加丰神俊朗,与他不笑时颇为严肃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有了些令人敬畏的威严。但现在的他正开心的笑着,精致凌厉的五官顿时柔和了几分,尤其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笑着的时候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胤禛已经是看呆了。


“四哥果然是守信之人”。


(🚗初次上路,请多包涵)

  

事后二人相拥入眠,胤禛充满希望的表示要出家修佛,待到有所小成,二人才能真正在天界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十三郎闻得此言,微笑着搂紧了他,轻轻说:“那我就等着四哥了。”


第二天天明,胤禛独自一人在土地神庙醒来,悄悄把一片狼藉的被褥处理掉后,充满歉意的给了借他的村民一些银子,随后满足地离开了。



PS.聊斋里王六郎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富贵以后仍不忘贫贱之交的故事。渔民许生在河边遇到一个自称王六郎的少年,两人因喜欢酒而成了朋友,六郎与许生对饮,随后帮许生驱赶鱼群以做报答。后来六郎坦言自己是ghost,且马上要投胎转世了,会有新溺死之人代替他,与许生作别。但六郎最终不忍心看妇婴溺死,救了她们。六郎的善行上达帝天,摇身一变成为了土地神,他邀请许生去看望他。许生果然不远万里去看六郎,获得了当地村民的热情接待。善有善报,over


PPS.在异史氏的故事里,若这种突然出现和主角相识的是女性ghost,那么下一步通常就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我就想着,凭啥男性ghost就只能做朋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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